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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隘】 福德宮扛轎人,邱陽生


保正的兒子

邱陽生昭和七年(1932)出生於現今的中隘地區,由於錯過申請入學時間,所以沒辦法應屆入籍。鹽水公學校(內湖國小)讀沒多久空襲發生,也就沒再讀書了。

目前是第四鄰鄰長。父親在日本時代擔任保正,權責很大,那時候香山派出所有三個憲兵管,父親與憲兵很熟。平日主要負責聯絡傳遞,保正收到訊息再請鄰長幫忙,像是監督造路、招募不給薪的公工;也會徵收米糧、戰時連養豬都得管制。因此,地方上都會在家偷藏米;殺豬時,殺好之後有一大半要拿去派出所給警察吃,好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
 

戰爭中的童年

中隘地區沒有受到甚麼戰爭波及,陽生伯對附近的內湖空襲事件印象很深。當時家中有種田,會去田邊幫忙除草,戰機來空襲轟炸內湖時,炸得非常嚴重,總嚇得他直接跑回家。聽說因為內湖有很多防空洞,飛機來的時候,看到人鑽到防空洞裡,就會直接放炸彈下去,所以死了很多人。

戰時資源匱乏,都用樹薯渣去揉湯圓,不是樹薯粉。過濾後的樹薯粉是要拿去賣的,只能吃做樹薯粉時剩下的渣,就像豆漿的豆渣。他說那時候家裡沒錢,用樹薯渣包餡料做成丸子,幾乎都包菜的,肉在當時是奢侈品。

一個禮拜有一次的配給,根本不夠吃。中隘配給的地點是在內湖,市場都在那邊,走陸軍路(今中華路)過去。那時候沒鋪柏油路,都是石頭,直接赤腳走。雖然有一雙鞋但捨不得穿,去讀書那陣子都是把鞋背在身上、不是穿在腳上。

 

二二八在中隘

訪談過程中,多數長輩對二二八不願著墨,或是說沒有甚麼影響。沒想到在新竹的最南端,我們聽到不同的答案。二二八事件發生時,在香山其實是有情事發生的,之所以沒影響,據老一輩說,是蔡福來擔負起來。蔡福來,日本時代是新竹州州議員,國民政府來台時擔任香山區長,二二八事變發生時,蔡福來是新竹市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成員之一。

二二八動盪之際,香山派出所有一支槍,被一個姓林的人拿走。後來林姓嫌犯被抓到公義里審問,當時負責的刑事叫陳水燦。林姓嫌犯被逮捕後,海山罟一位跟蔡福來關係很好的仕紳,請蔡福來交涉,才將林姓嫌犯釋放出來。

最後,政府要嚴查二二八事件,蔡福來回覆政府說香山區未發生,全然擔起責任,所以到最後沒人受罰。因為他的貢獻,所以六十歲過世時候,每一個人都來替他送行。至於朝山那邊施儒珍自囚,僅聽說是匪諜,但不是很瞭解。


年輕時扛的鑾轎依然存在
廟中節慶時扛轎班仍活躍


扛轎的人

陽生伯的父親與祖父同為扛轎班。他說現在年輕人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扛著繞境了,只有每年十月半土地公廟演大戲,在廟庭那走個意思一下。扛轎有一定的步伐,雖然沒有正式課程,但會一起訓練。沒訓練過也不懂扛,新腳(新加入的人)要練習腳步,就是在扛的過程中向老一輩學習。

陽生伯做過很多工作,先是炭窯後來是磚窯。陽生伯也懂得打窯,他說首先要打一個燒火的洞和煙囪,哪邊柴多就在那邊打一個窯,山上相思樹多的地方都會有一座,以前運輸沒那麼方便,每每就地開窯。磚窯的工作則在中隘、竹南待過,後來在鹹水港那邊的一家磚窯更是幫忙管理到六十九歲退休。

工作以件計算,沒去就沒錢,所以不影響扛轎。迎熱鬧、地方拜拜的時候無一缺席。中隘福德宮會參與竹南龍鳳宮的五十三庄繞境,從竹南媽祖廟出發一路走回。陽生伯直說累,每天都走到腳動不了。從他們的廟開始,晚上回來,一大清早又出發,一庄一庄的遶。

龍鳳宮很久以前就不復在,所以已經很久沒參與扛轎行走繞境,陽生伯也感概現在繞境都是坐車,沒車載沒人要去。當年要走上三天,早上八點半從竹南媽祖廟出發,信眾會煮三餐,中午就休息。吃飽就繼續走,走到晚上才回來,回到家都六、七點,四處都黑漆漆的。隔天一早就再出發,走到大埔的媽祖廟集合!那時候用走的,都沒車,早上三、四點就要開始走。都是農曆四月在扛,熱得要死!雖然陽生伯在講述扛轎時直喊累,但扛轎生涯已然成為今日樹蔭下聊天、最津津樂道的珍貴回憶。

 

文:廖子齊
圖:沈華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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