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福生活過往
民國三十八年出生,適逢國民政府來台不久之時。那時沒有電燈,路上也都是石頭、還沒有柏油。戰後初始,台灣經濟仍然很差。他住在海山罟,居民多靠耕種、討海為生。在海邊掘赤嘴、公玳(註1),是他早年對海山人的印象。「我是黑沉底,不是黑沒洗!」全桂伯打趣地說,一身黝黑膚色也是從小在海邊活動曬出來的。
他說從國小開始,一放學就得割草餵牛、撿地瓜葉餵豬。當時說大豬賣掉就能蓋房子,所以也不是養來自己吃的。頂多逢年過節有個雞鴨吃,小孩子就非常開心了。早年物質生活條件很差。上學沒有書包,有的人用條大手巾、有的人用稻草籃,書一提就去念書了。「有一次我們要到香山國小跳舞,要穿白衣服。母親就拿麵粉袋做一件給我。上面寫著中美合作,淨重五十公斤字樣。」全桂伯憶起當時的窮苦生活,不禁苦笑。
人情相依碗公會
那個年代雖然貧窮,但是充滿人情味。鄰居婦人生產後,都會抓隻雞給她做月子;當時還有「碗公會」。他說:「有喜事或者做醮(註2)的時候。你家有豐盛的一餐,我盛一碗公來給阿三嬸、九叔公吃...哪像現在樓上跟樓下、隔壁的都不認識,以前是隔壁幾座山叫隔壁。」家裡吃上好的,都會端一碗送給左鄰右舍分享;農耕、牽罟的時候,大家也會幫上一手,皆象徵著早時社會的互助精神。
那時沒有總舖師、也無法請外燴,村內有人娶新娘,全庄人都會一起幫忙----比較會煮菜的,出借家中桌椅、碗盤的。婚喪喜慶,都是全村的大事。神明生日請人來唱大戲(註3),就要擲(筊)頭家爐主,爐主就出嘴,頭家就要去拖戲棚、戲服。當時地方建有許多中正台(註4),戲班在這角頭(註5)演完,就會到下一個,整個村庄都會輪過一遍。他說:「這些兒時回憶,我想起來都覺得很好玩。」
從農轉工產業路
民國五十四年,是香山荔枝興盛時候。全桂伯說父親很有生意頭腦,會到南部批發豬內臟、往內灣捕斑鳩到東門市場販賣,賺取生活所需。漸漸的改善家中經濟,才買下兩甲地,於中隘、南隘一帶開始種植荔枝。擔心荔枝遭竊,他在初中時就得經常守園。內裡無房舍,就用木板隨意搭建,再罩個蚊帳,便在荔枝樹下看書、睡覺。
民國六十年代,台灣加速發展,由農業社會轉為工業社會。香山工業區之外,也出現許多家庭工廠。玻璃藝品、聖誕燈泡是盛行產業。民國五十九年高中畢業,他就進到工廠上班,一天才領十八塊,曾經一個月換過三個老闆。那時在中興玻璃,是採三班制,薪水不多,回家還需務農、插蚵、牽罟,相當辛苦!
當兵之後回鄉,父親跟叔叔借十萬元,他便開始經營製作玻璃甕的事業,收入漸漸好轉,也慢慢改變家中環境。到民國六十七年,二十九歲從政,踏上另外一道截然不同的路。
![]() |
陳全桂副市長賢伉儷 |
回首政治之道
全桂伯從政路由鄉民代表開始,那時代表會、民眾服務站在三姓橋一帶,中華路拓寬才裁撤。時任第九屆,卻也是末屆代表。適逢民國六十八年,新竹市民代表會正在爭取升格省轄市之際。他們聽聞消息,便希望香山鄉共同升格。拜訪省政府,更全體鄉民代表總辭,表示促成決心。後提案通過,於七十一年新竹市、香山鄉合併為一個省轄市。香山鄉成為香山區至今。
那時香山僅有一位縣議員,卻也在六十四年過世。有感於香山不能沒有自己的議員,代表在地爭取資源。他才毅然決然參與選舉,並且順利當選第二屆市議員。但是從政之路並不順遂,過多的造謠與父親的誤解,讓他裡外不是人。吃力不討好下,心灰意冷地離開。
玻璃產業逐漸沒落後,本想與妻子一同到中國工作。因為不希望舉家遷移,便留在台灣找工作。在港南賣過冰棒、也曾到清潔隊應徵。在因緣際會下於市黨部巧遇前輩,而成為立委助理,相當受到禮遇。之後到市議會擔任機要秘書,成為七職等公務員;受到前市長林政則先生賞識,成為當時輔選的立委總幹事,續任民政局局長、副市長等要務。前後協助林政則市長十一年。現在時常告訴子孫要珍惜生活,優渥、便利的一切得來不易。他說,自己寫了一本《走過一甲子的陳全桂》,將做為回憶錄留給家族,記述他一路成長的故事,刻印下這多采的人生。
圖:沈華葦、陳全桂(照片提供)